她不知道剥开自己的躯壳,内里到底能不能看到灵魂,亦或只是守夜人拜会的那团至热也至冷的无情之光。
但是她这一刻,看见了被光笼罩的那个男人,那具身体如引颈就戮的鹤,仰着头颅,任她生杀予夺。
此时,这个人,这个灵魂,是完完全全地属于她的。
在意识到这一点时,皈宁怦然心动。
照进教堂的光陡然黯淡了,它们像某种会动的活物一样,诡异地流淌到太阳图腾的正下方,越聚越多,从地面逐渐笼起人形的光体。
安清屏住呼吸,贪婪地注视着这一切。
凡人怎么能直视辉光呢,他这样肮脏的血脉,这样的——
在人体彻底成形的那一刻,他拼命直视光芒的眼睛已经逐渐失去神采,但他仍努力睁大眼睛,视野里的黑块面积越扩越大,直至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那双迷茫睁着的眼睛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,手的主人似在挑选下口的位置,短暂地犹豫后,太阳向她的信徒索要她的祭品,她选中了左眼。
在东方的创世传说中,盘古死后,左眼化为太阳。
她便也要安清这圣洁的灵魂,将左眼献给太阳。
捂住眼睛的手,移开后复又单独遮盖了右眼,辉光之主亲吻上她的信徒那美丽的眼瞳,他主的双唇被他的眼泪濡湿,湿漉漉的舌尖轻触眼球,带来的是和唇截然不同的炙热灼烧。
安清所有的知觉都仿佛凝在了左眼和舌尖触碰的那一点上,眼球要被活生生烧干刻上烙印般的疼痛。
在这非人能忍受的,仿佛连灵魂都被捞出按在祭台上雕琢的苦痛下,他咧开嘴角,扯开肆意的弧度,心满意足地笑了。
像是所有人世的烦恼、所有的苦难、所有的罪和债,都在这样的炙烤下灰飞烟灭,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。
他的神主啊,那无慈悲的太阳——
那人形的光辉重新化为流光,通过触碰的那一点,尽数涌入他的身躯,和他的眼球相融,在清澈的黑色瞳孔上留下一个永恒的太阳图腾。
曾经伤痕累累的逃亡者重获新生,他身上被清算人留下的七道深可见骨的伤